一时瑜亮

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。

【冰九】·满盘皆输(上)

*巨ooc,慎入

*原著线




沈九嘴边常挂的,除了一句“小畜生”,就还有一句“废物”了。

洛冰河练剑,步法呆滞,走势笨拙,他就说“废物”;洛冰河把茶水撒了,他就大做文章,来来回回连声“废物”;洛冰河的剑谱丢了,沈九一翻扇子,冷冷一哼:“书还长了腿不成?这都看不住的废物!”

其实剑谱是被那不学无术的师兄们藏了,沈九心知肚明。


于是哪怕这一刻——被魔物来了个瓮中捉鳖,在狭隘谷底沈九同几个毛头小子和魔物打了个头破血流桃花朵朵开,一回头,洛冰河站在旁边,被血淋了个一头一脸,脸色苍白,见沈九回头,不自觉的把剑柄握的紧了些。

好奇怪,他面对师尊却比面对魔物还紧张。

瞧见他神色,沈九嘴里就凝起一个词来——废物。

他翻了一翻眼睛,可还没来得及出口,怎料风云突变——洛冰河猛地向前一步扎进他怀里,惊的他一个趔趄,臭小子按住他肩膀一个使个巧力,俩人就滚到一块去了,从天而降的血也把他浇了个一头一脸——好像是洛冰河的。

只是瞬息之间,他懵了,洛冰河头一歪,砸到旁边去了。

他反应极快,立即从他身下站起来,看着洛冰河后肩一个血窟窿,和旁边舔舐血液的魔物——好恶心——就更懵了,洛冰河挡了那魔物咬他的一口?

自己回头嘲笑洛冰河,却让魔物给偷袭了。

灵力噼里啪啦闪在手心,沈九对着那丑的反胃的魔物脸就是一拳,他打的痛快,一拳完了,又噼里啪啦绿影火花电光的一顿。

收拾完一个,他徒手又揍了几个——最后立在腥气冲天的地上,瞧着魔物夹起尾巴拖家带口的连滚带爬了,就转头看洛冰河。

脸朝下,还是刚才的姿势,让人讨厌的傻笑和脸看不见了。

他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万里无云,好了——修雅剑沈清秋一己之力骇退悍兽,弟子洛冰河学术不精,遇害。

谁叫他多管闲事呢。

多管闲事。哈,多管闲事。




沈清秋用手指摹过书页,听见竹舍外踢踢踏踏的足音,然后在门口停住,少年的声音恭恭敬敬:“师尊?”

“进来。”

是明帆,依然恭恭敬敬的弯下腰:“师尊,洛冰河醒了。”

“嗯,知道了。”

醒了就醒了呗,他一步一步背洛冰河回来,已经仁至义尽了,难不成还要来个病情慰问么。

那伤口……哼,那伤口是他自讨苦吃,最好染个风寒来个感染,方便早些投胎去。

明帆就又说:“那小子现在非要强撑起来,跟着我们练剑。”

沈九向来见不得洛冰河一副虽然条件艰苦我初心依旧的蒙头蒙脑,听见这句话果然重重冷哼了一声。明帆达到目的,退出去了。

沈九站起来,一只脚踏出门,却又回去,自柜里取了一罐伤药。呸,岳清源给的烂药,他才不屑用,丢给那小子去吧。

清静峰弟子练武的空地照旧不见洛冰河,师兄弟的排挤,那小子也不是完全看不出。所以沈九走到竹林边上去寻他,谁知不仅有洛冰河,还有宁婴婴,二人并肩坐在一块巨石上。

沈九脸色难看了几分,忽听宁婴婴道:“洛师兄,你这伤口严重的很啊,不去找木峰主看看吗?”

“不了。”

哟,搁这逞英雄呢。

“那你也该和师尊说一说嘛。”

“不了,”顿了顿,洛冰河低低的道:“他是怎样的人……他怎么会管我。”

怎样的人?凉薄,狭隘,还是忘恩负义?

沈九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突然出现真是个机智举措,无所谓,这小子觉得他只会刁难人,可他沈九本来就是小人,洛冰河爱怎么想怎么想,真的……无所谓啊。

手里的伤药把他的手硌的好疼,他悄无声息的祭起灵力,将那上好的灵药炼化作一堆齑粉。


清静峰弟子列队习武,一贯的整齐好看,唯有洛冰河气力不济,剑在他手里重的好似逾千斤。

沈九在队列前风轻云淡的点点头,然后掠过一列弟子,在洛冰河前微微一顿,明知他背负重伤,累的满头大汗脸色泛白,沈九却挑着眼角笑了。

他轻轻张口,却好似一拳把少年打的支离破碎:

“……废物。”




无间深渊。

沈九遇见洛冰河的时候,场面已经混乱到无法控制。

无数魔物从无间深渊里爬出,沈九不知道洛冰河为什么这么靠近那看了叫人汗毛倒竖的深渊,直到被魔物一击到胸口正中,把他打的险些呕出血来。

洛冰河就抱着剑在旁边冷眼看着,在沈九倒地的一瞬,手里忽的涌起一团黑气。

他修魔道了?!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沈九做了好长好长的梦。

一丝黑气萦绕着他的神识,嘻嘻哈哈,诘问着他的懦弱。

他不堪回首的童年,暗不见天的黑屋,满屋的血和映天火光。

七哥……七哥!

他求助无门,不停哀嚎。

“七哥!”

空气大量涌入肺里,他眼前发黑,神魂颠倒,一时分不清现在身处何地,然后就是洛冰河的脸。

少年的轮廓渐渐褪去了,漆黑的眼睛一片安寂,形状很好看的唇动了动,吐出噩梦一样的字眼:“岳清源……七哥?”

沈九在一瞬间回神,然后猛然暴喝道:“畜生!你——你做了什么?!”

他怎么就不会因为我这样呢。

洛冰河觉得,自己好可笑。

他问梦魔:此法术,所测何人?答曰:心之根蒂,命运之劫。

于是沈九脱口“七哥”,他那伟岸而风光无两的岳掌门。

他宁可沈九答不出一个人来,他怎么都没想到,是那样肯定而无助的一声“七哥”。


其实万物轮回,岂是凡人随意看破。沈九的“七哥”,无非是少年时期的一场梦魇,铸就他此生性格的契机,他一个无关风月的执念,可洛冰河却偏执的在千疮百孔之后 彻底土崩瓦解了。

他微微仰起头来,嘻嘻而笑:“七哥……七哥……师尊喊的不能再清楚。”

电光火石之间,沈九移到他身前,飞速拔剑:“给我闭嘴……”

他眼睛都血红了,死死盯着洛冰河,可那把剑,就是没有插下去:“私修魔道……欺师灭祖……我看你是活腻了——”

“我就是活腻了!师尊……”洛冰河一字一顿打断他:“师尊,为什么总这样,不给个痛快。”

为什么啊,处处堵住他的路,却又偏偏漏出一隙。他想起自己曾在师尊背上醒过来,在长长的石阶上,激动的微微发抖,想起沈九拿起小石子纠正的他迈错的步法,还有……就在刚才,偏偏不狠下心给他一剑。可他又那么让他难过,他对小师妹说“师尊不可能来看我”的时候,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点期待吗,在他兴高采烈的以为师尊要对自己改观的时候,迎接他的,是一句劈头盖脸的“废物”。

“我就是不愿意欠你。”

洛冰河浑身一颤,整个眼睛好似都灰败下去。

“对,”他晦涩的开口,“对,是弟子多心……是弟子胆大妄为……心术不正……”沈九方才冷静了一些,洛冰河却更大声道:“既然如此,何不干脆早早杀了弟子?让弟子捏到短柄?不知道岳掌门——”

剑光莹莹一闪,修雅剑穿胸而过。洛冰河没有躲。

沈九拔出剑来,洛冰河向后一大步,没入无间深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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